华润甩卖乐购门店：“跨国婚姻”蜜月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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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华润万家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润万家)重组了全球第三大零售巨头乐购中国，一举拿下135家大卖场，创造了中国零售业最大的M&A案例；一个中央企业，一个外资，中国最大的连锁超市，一个植根于百年历史的英国巨人。这次合并也被认为是最困难的重组。

一年后，这种令人羡慕的跨国婚姻的蜜月期结束了，双方的分歧和隔阂逐渐暴露出来，关店、停工、维权等风波频频出现。2015年8月初，华润万家在扭亏为盈后，想将北京和河北廊坊的门店出售给物美集团，引发了员工集体维权。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重庆、广东等乐购超市发生了多起员工集体停工维权事件。

首席执行官洪杰曾经把华润万家和乐购的区别描述为茶和咖啡的区别，并为他们的整合制定了一个为期三年的长征计划。然而，在网络竞争、行业萧条和企业转型的多重压力下，跨国婚姻蜜月期的甜蜜和浪漫正在消退，他们需要面对生活中的现实和残酷。

零售业的缩影

北京大成东店对乐购的前员工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乐购进入中国后开设的第一家门店，已经运营了近九年。但是现在在商店门口，一个老员工指着墙上的关门通知，停止了说话，但是他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根据该公告，华润万家(乐购)大成东店将于2015年7月31日关闭。您持有的华润万家预付卡、礼品卡和会员卡将继续在北京或全国其他地区的商店使用

乐购曾经是泰克索在中国最好的商店。这位老员工回忆说，乐购商店于2007年1月开业，占地约2万平方米，是该地区唯一的大型超市，吸引了来自周边几个社区的数十万顾客。

然而，近年来，家乐福、沃尔玛、永辉等竞争对手纷纷来到布子，形成了向乐购靠拢的趋势。这位老员工指出，永辉擅长生鲜食品，沃尔玛和家乐福以低价取胜，而乐购自身的经营问题导致大成东店大量消费者流失。销售收入持续下降，加上租金和劳动力成本飙升，乐购大成东店陷入亏损。

根据内部数据，该店前两年租金为2.35元/天/平方米(含物业费)，第五年增加到2.65元/天/平方米，然后每两年增加5%。2015年，这家店的租金高达2100多万元。2014年，大成东店销售额仅7300多万元，亏损高达2600万元，大致相当于店铺租金成本；2015年1月至4月，该店销售额超过1800万元，亏损超过700万元。

2014年，华润万家重组了乐购的中国业务，收购了包括大成东店在内的135家门店。经过一年多的整合，该店的业绩一点也没有改善。华润万家急于扭亏为盈，开始计划将其出售给私人企业物美集团。

然而，当华润万家在7月29日突然宣布关门时，大成东店的60多名老员工开始集体寻求福利，要求2n(服务年限)+三个月工资的高额离职补偿。双方的劳资纠纷愈演愈烈，华润万家被迫报警求助。

据员工称，华润万家离职员工的薪酬标准有很多，包括n+1、n+3、2n+1等。这家店开业时间最长，老员工人数最多，当然希望离开公司能得到更高的报酬。

华润万家华北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刘明涛向《经济观察报》表示，截至8月4日，已有121人得到妥善安置，两人正在谈判和沟通。其中，96人接受了N(服务年限)+3补偿计划并选择离开。

事实上，大成东店从盈利到亏损再到被出售，都是乐购乃至整个零售业的缩影。据统计，2014年，中国有201家大型零售企业关门大吉，同比增长474.29%，为历年最高。在这种背景下，华润万家与乐购的整合过程中，类似的劳资纠纷频频上演。

今年4月，重庆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工资纠纷是由华润万家决定关闭当地门店引起的。同年6月，广东省7家乐购门店强行更换经理，导致许多门店集体关门，进而引发新一轮辞职潮。

在整合一周年之际，乐购员工清楚地记得华润万家首席执行官洪杰曾经说过，无论你是谁，住在哪里，来自哪里，我都希望你在这次难得的长征中感受到尊重和信任。但是现在，从员工权利保护的上升趋势来看，华润万家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停止损失争议

然而，与之前简单的关门相比，华润万家这次销售亏损门店的止损方式更具成本效益。

事实上，这次华润万家计划将北京大成东店和河北廊坊周各庄店打包出售给物美集团。根据华润万家的内部计算，如果直接关闭这两家店，成本将接近1亿元，但如果卖给物美集团，将有数千万元的收入。

据消息人士透露，目前华润万家正与物美集团协商出售其他门店，包括北京的丰台东店和金星店。在这个地区，商店很少，购买的商品也很少，所以采购和物流配送的成本比较高，商店的利润也比较困难。

北京乐购的一位店主证实，他在北京乐购的几个商店里租了一个商店，华润万家告诉他，丰台东店不会续签合同，很快就会关门。

在合并之初关闭了四家门店之后，华润万家正在酝酿的新一轮门店销售浪潮引发了公众和行业专家的质疑，指出此举存在战略失误。关闭持续亏损的商店，没有扭亏的希望，就是停止亏损。从财务角度来看，华润万家出售它们的决定是合理的。乐购(中国)的一位管理人士为其辩护称，北京由于租金高、竞争激烈，在全国处于特殊地位，许多国内外零售巨头也长期亏损。然而，物美集团之所以能够实现盈利，是因为这家民营企业在北京的市场份额超过60%，其采购和物流等运营成本相对较低。事实上，在华润万家重组之前，乐购每年都会自己关闭许多门店。

根据乐购的一组数据，2013年乐购中国的亏损高达18亿元，而在2014年重组的那一年，这一数字下降到了12亿元。预计2015年的损失将减少到不到4亿元。

此前，乐购在中国拥有135家大卖场，其中华东地区有65家，华南地区有15家，华北地区有15家，东北地区有21家。

乐购的一位高管透露，一些商店关门是因为位置和经营状况不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其中一些商店与华润万家发生了冲突。例如，上海长宁店关闭后，开设了一家高级v+精品超市。从门店分布来看，乐购在华北等地区处于弱势地位。未来，公司将选择在强势区域扩张，在弱势区域适度收缩。

融合的痛苦

虽然关于门店销售的争论有自己的看法，但频繁的停工和员工的抗议表明跨国婚姻的蜜月期已经结束，两个企业的融合已经进入了一个痛苦的时期。

在乐购员工中，有一种观点认为，一旦商店关闭并出售，当然可以止损，但这也是华润万家管理商店、提高业绩的无奈之举；但另一种观点认为，毕竟，关闭一家商店或出售它意味着失去现有市场。

华润万家一开始就宣称，这两家企业的重组将是中西文化的高度融合，是华润万家本土经验与泰科全球智慧的结合。然而，全国各地的许多乐购员工报告称，在过去的一年里，新老板只完成了系统切换和标志更新，这带来了第二次杀价促销，但商店运营基本没有明显改善，业绩也没有根本改善。大型商店经营成千上万种商品，商店经营的损失、成本和绩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管理。北京乐购金星店的一位老员工透露，华润万家派了一名店长到店内，但店内管理仍比较混乱，经常有内部人员乱下订单(即购买的商品没有扫描，商品被偷跑)；有时顾客会购买过期几个月的商品；根据规定，损失要求商店经理、经理和科长承担责任，但事实上，一些损失，如新鲜食品，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往往是以次充好。

事实上，华润万家在过去一年的内部管理也暴露出漏洞。一是华润万家西区员工涉嫌与华润万家超市共同经营的物流公司进行合同诈骗，涉案金额约9000万元；南区一名高级经理被解雇，原因是怀疑3亿元物流基金未能按规定竞标；此外，由于内部员工调换包装，顾客从华润超市购买7瓶茅台假酒的行为也升温。

归根结底，企业整合就是人的整合。一方面，经济不景气，行业萧条，企业扭亏的压力巨大，必须尽快完成调整；另一方面，人们的融合需要宽容的态度、宽松的政策和充足的时间。企业和员工的利益，进退两难，常常彼此视而不见。

上海乐购七宝店的一名员工报告称，华润万家曾承诺不削减员工福利，但合并后，员工福利或多或少有所下降。例如，在过去，乐购补贴经理的住宿，这种福利在合并后被切断；许多员工离职后，公司没有及时补充，剩下的员工将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工作量；在工作中，如果员工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们将被从年假中扣除

乐购南区许多超市倒闭和员工集体权益保护的导火索也是企业和个人之间的利益冲突。最初，当华润万家拒绝要求7名乐购门店经理轮换时，他立即给出了n+1的薪酬，并要求7名门店经理离职。由于这低于之前承诺的n+3补偿，立即导致南区员工集体停工。

乐购(中国)的一位经理表示，乐购的企业文化以前尊重员工的权益，涉及员工的决策主要基于谈判。乐购每年都关闭许多商店，但几乎没有劳资纠纷。

事实上，不仅乐购的一些员工对整合有很多抱怨，华润万家的一些员工也有意见。由于外资的原始工资高于中央企业，双方员工的待遇在融合后并没有改变，在岗位轮换和调换后，一个部门出现了同工同酬的现象。

华润万家东北区易道店的一名员工在内部报告中称，从乐购调任的经理在39天内发生了三起安全事故，违规委派管理人员，为给店内造成巨大损失的员工进行辩护，并要求调查组进驻调查。

根据整合的进度，2015年11月1日，双方最后一个区域——华东区域将实施完全不同的整合计划。由于该地区有很多乐购门店，且实力雄厚，因此华润万家门店将纳入乐购系统进行管理。

但是，可以预见，随着华润万家与乐购整合的不断深入，如何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兼顾宽严相济，兼顾企业和个人的利益，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中国零售业最大的重组案能否顺利完成。